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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廷玉躬身给顾贞观见礼,却被顾贞观亲手扶起来。
他捋着胡须,看着这性子沉静的年轻人,又看了袖姐儿一眼,其实这样看着倒是蛮般配的。
“不必多礼,都坐下吧。
袖姐儿出阁几日,我这心里倒是想念得慌,还盼着逢年过年贤婿多带袖姐儿回来看看。”
古时候多少女人嫁出去就回不来了?
难得顾家这人还在京城,隔得也不算远,要见面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。
有个什么节日,抽空也能见上一见的。
顾怀袖蹲身应着,却有一种难言的如坐针毡的感觉。
仿佛看出她心底的复杂,孙连翘终于抬头,不再看自己袖子上的花纹:“公公何必担心呢?您跟张英大人是至交了,方我点着小姑跟姑爷这边带回来的礼,可不就见着张英老大人特意给您送过来的一些吗?这些小事,应当是简单的。
我看,不如让二爷带姑爷去府里转转,他们爷们儿也有话聊,您这边则跟小姑好好说说……”
顾贞观看了张廷玉一眼,又看了顾怀袖一眼,终究点了点头。
于是顾怀袖跟张廷玉两个人便分开了。
坐在顾贞观的书房里,顾怀袖忽然又想起当初在窗下偷听到的那些话。
她垂着头,没看顾贞观,顾贞观也有一会儿没说话。
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,屋子里却还是一片的沉默。
兴许是等了有小半炷香的时间,顾贞观才道:“你在那边,一切可安好?”
“不好不坏,走到哪里,过日子都该紧着心,父亲的教导,女儿不敢忘。”
她叹了口气,没继续犟。
“你还在记恨当初的事情吗?”
他放了顾瑶芳一条生路,甚至给她铺好了下一条路,只因为那是他骨肉至亲。
可袖姐儿这里,很难说他心底没有什么愧疚。
顾怀袖早就对着这件事放过狠话了,多的她不想多说,她跟顾瑶芳的恩怨,也没必要再烦扰着顾贞观。
而今她父亲年纪已经大了,不如安享晚年。
她看柳姨娘就很体贴,是个温柔的人,照顾着顾贞观,也还算是合适的。
顾怀袖避开了这个话题,只捡了好话跟顾贞观说,父女两个看着是一片的和乐。
可走出书房,顾怀袖就知道,事情早已经不一样了。
父女之间因为对顾瑶芳之事生出来的嫌隙,没办法再弥补,只能回避。
出来的时候,院子里的腊梅看着却还好,她看着枝头的浅黄,微微眯着眼。
身后忽然出来个人,恭恭敬敬,又带着几分巴结,“姑娘回来了啊……”
回头看,顾怀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:“原来是张妈,你怎地在这里伺候了?”
“回姑娘的话,老奴只是打这里经过。
自您出阁之后,我就被少奶奶打发去柳姨娘的院子了,方才从这里路过,瞧见像是您,又听说您今儿回门,所以上来给你问个好。”
张妈一张老皱的面皮上挂着僵硬的笑容,想要把这话给说圆了,可处处都是破绽。
顾怀袖没拆穿她,当初走的时候没有把张妈跟湘儿带走,自然有她的顾忌。
如今张妈巴巴贴上来,也只有碰钉子的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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