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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（第1页）

因为自己已经死了。

爹爹说身上神气去不掉就这么投胎会重伤魂魄，不入魔障便是畜生道，这事儿我也在阎罗殿里藏经阁里查过，是有这件事儿，去除方法也是有，只不过字迹太模糊用语太晦涩我读得不甚清晰。

最直接的方法是神仙帮忙，可我身上神气明显是苍音的，也不可能找个不知情的，察觉到了万一在天庭里一说，他们不在意就好，昭锦公主纤纤玉指一挑，斩糙除根我就惨了。

我只是个小阴差，说不准自己怎么灰飞烟灭都不知晓。

最后一想，还是得找太白星君。

永生永世待在阴曹地府委实太对不起自己。

躺在床上，窗外漆黑，烛火如豆。

&ldo;……&rdo;

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，拍拍脑袋，我望床帘一角那雕花漆木的吊钩，怔了会神。

若是提及花灯，生前他也是与我一起放过的。

那日也如水镜之术映像般烟雨朦胧，成亲后苍音与我的相处大都是桃花小院与邻近的小村，直到来到了人流攒动的镇子里，我才发觉苍音与人群的格格不入。

周身仿佛一溜儿薄冰屏障隔开，远远的，他的眉目比起寻常人总是淡漠平静些，如一汪大湖湖面平起的烟波。

我于他身边，也仿佛与人远了些，想起桃花小院隔壁的大娘平时虽与我亲热，但苍音一来也是避开。

那时也未作多想，我去买了灯，欢天喜地地到岸边寻了一处僻静地儿放，牡丹花越漂越远，承载着自己许下的小小愿望。

当时习俗花灯有少女等待情郎的含义，不知他是否知道。

花灯漂不见了我才依依不舍地跟苍音走开，那时他问我，&ldo;牡丹许了什么愿？&rdo;

&ldo;我才不告诉你呢，这是告诉天上神仙让他们保佑我实现我愿望的。

&rdo;我瞪他一眼，走路拉着他的手一甩一甩，他宽大洁白的袖袍拂动，走了一阵，我又想起了什么呆呆问他：&ldo;苍音，你说神仙也有愿望吗？&rdo;

苍音过了片刻才回答我，依旧是笑，&ldo;大抵是有的。

&rdo;

我想想，&ldo;那神仙的愿望是什么呢？他们不愁吃不愁穿又长生不老……那他们的愿望一定非常难以实现吧，臭虫子，神仙实现了我们的心愿，那神仙的心愿谁来实现呢？&rdo;

苍音没有再回答我，雨大了些，他用外衣护住我身子，我拉着他到一处屋檐下躲雨，青灰色的天空，滴滴哒哒，一切静谧又温柔。

我伸手想给他拍拍身上的水珠，手指触碰衣料，却摸不到半片湿意，男人那么高，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的。

他眼神漆黑，身后雨水淋漓，唇角与怀抱却是温暖，他抱着我抚了抚我的背，将歪掉的花簪扶好，我愣愣地瞧着他，只觉就算是这份天地空蒙的水光，也不及他胜却人间的容颜。

遥远而飘渺，可他的热度是真实的，微笑也是真实的。

&ldo;冷了？&rdo;

他轻轻问。

我摇摇头，过了会儿才嗫嚅说：&ldo;臭虫子，我有时候觉得，你会消失，再也回不来。

&rdo;

他的身子极轻微一僵，又迅速放缓，将我搂得紧了些，我埋在他胸口闭上眼睛，水珠落过苍灰屋檐，曳下细细密密银线。

……

我睁着眼眨也不眨地凝望床头那支雕花吊钩，拴上软绳四角垂香帘。

烛光一闪一闪，算是回过神来，极是疲倦。

支着身子爬起来，爬到茶几边提起茶壶对着嘴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，喝到舒坦了又拖着软如泥的身子甩回床上，心中打哈哈地想比武招亲简直是比抓厉鬼还累的活儿，其它的事儿，不要再想，打着哼哼，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眠。

梦中的景象隐约而模糊，眼前依稀是大团大团粉色，蓬勃地几乎要逼到面前来，微微清晰一些时我看见了桃花，整片园子的桃花，衬着蓝天白云，粉嫩娇软，葱茏可爱。

我以为是生前的桃花小院，又发现不是，这片桃花园，实在太大了，目之所及皆为桃花木。

正想四处看看，一股热流突然窜了上来。

眼前的粉红世界缓缓被鲜血浸染，天空涂抹窒息的暗黑，逼仄沉沉地压下来，桃花枝头花瓣零落。

我微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