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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（第2页）

她咬紧牙关，将痛楚引起的呻吟锁于喉间，十指紧扣在冰冷的石板上，指甲惨白无色，似被痛苦迫出了穿透这坚硬地表的力量，除了鞭子落下那瞬本能的颤抖，她始终坚持不动。

她冷漠的对抗方式令他出离愤怒，加重力道就欲逼她开口痛呼或求饶，而她并不如他所愿，只是沉默，只是忍耐，未作任何还击，无论是言语或是行动，却奇异地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羞辱与挫败感。

他的鞭子便如此无法收势地反复落下，看着那倔强的女子在他足下渐趋气息奄奄，直到瑞哥的乞求给了他停下的理由。

瑞哥冲过来跪下抱住他的腿，哭道：&ldo;别打了！

别打了！

八太子手上流了这么多血，让奴婢给你包扎吧！

&rdo;

于是他颓然停手，瑞哥当即夺过马鞭拉他坐下，再默默为他包扎伤处，流着泪不时偷眼看身侧满身血痕的柔福。

而柔福伏身小憩片刻后，逐渐均匀了呼吸，便又坐直，将鞭笞之下褴褛不堪的衣服如常整好，从容去拭脸上可能存在的污迹，再起身，在宗隽的注视下再次呈出了她那公主的、冷傲的神情。

此后他把她锁在一间惩戒奴仆的小囚室中，每日只给她两餐仅可维生的粗茶淡饭和治疗鞭伤的药，并不让瑞哥等人伺候。

囚室的锁锁住了她出逃的希望，她亦不争不闹，出奇地静默。

一次宗隽路过囚室，透过墙上小窗看了看她，只见她侧躺在角落糙堆上，双目凹陷，皮肤与嘴唇都异样地白，而衣上仍染了刺目的斑斑血痕。

她循着窗口she入的光线看过来，与宗隽目光相触，却视而不见，淡淡地去看天边流云，双目仍闪亮。

她那么虚弱，似只有目中尚存生气。

那一刻，宗隽心跳暂缓，仿佛听见有人在心间叹了口气。

他呆了呆，才移步走开。

翌日瑞哥来找他，含泪在他面前跪下，他一凛，问：&ldo;她死了？&rdo;

瑞哥仰首轻问：&ldo;这是八太子期待的结果？&rdo;

宗隽侧目冷道：&ldo;你想说什么？&rdo;

瑞哥道：&ldo;小夫人现在还活着，但如此继续下去，死是迟早的事。

&rdo;

宗隽淡问：&ldo;那又怎样？&rdo;

瑞哥叩了叩头，才说：&ldo;我小时候常看我爹驯马，对驯服不了的烈马他都会放回山林而不伤及它们性命。

而今我希望八太子对小夫人也会有我爹对烈马的慈悲。

&rdo;

宗隽决然摇摇头：&ldo;从来没有我们完颜氏的男人驯服不了的马。

就算有，我们宁可一刀刺死它也不会容它回归山林。

&rdo;

瑞哥哭出声来，拉着宗隽衣袍下摆道：&ldo;难道小夫人在八太子眼中仅同于一匹马么？八太子会为一匹马冒死力争于郎主前么？难道八太子真的宁可看着小夫人死也不给她一条生路么？&rdo;

宗隽沉吟，不言不语。

瑞哥再求，他才垂目道：&ldo;我不会放她。

我便放了她，她也不可能回到南朝。

从大金到江南，一路关卡重重，若无通关金牌，哪个守城的兵卒会为一个女子放行？&rdo;

瑞哥失望地低头，蹙眉苦思须臾，忽地重燃希望，期待地凝视宗隽：&ldo;那么八太子能否……&rdo;

&ldo;不行！

&rdo;宗隽干脆地打断她的话，捏着她的下巴一字字地说：&ldo;那囚室的钥匙和通关金牌我随身带着，片刻不离，晚间睡觉时都压在枕下，我不会交给别人，也不会有人有能耐从我眼皮底下把它们偷走，拿去救她。

&rdo;

这夜的睡眠成了预约的等待。

等着日间哀求的女子悄然把门打开，等着她蹑足走近他身畔，将手伸向钥匙和金牌隐藏的枕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