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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（第1页）

看标题，这首吊雪芹的词是写登临蓟门眺望所见所感的。

蓟门，在北京的西北角。

乾隆皇帝曾寻访其古城址，立碑题写&ldo;蓟门烟树&rdo;四个大字，使之成了&ldo;燕京八景&rdo;之一的地方，实不过是&ldo;元大都城西面城墙、靠北端的一个门，即肃清门的遗址&rdo;（见《北京地名漫谈》53页），并非真正的古蓟门。

登城西望，郊野远处，便是曹雪芹晚年所居住的西山一带。

故敦诚《寄怀曹雪芹》诗中即以&ldo;蓟门落日&rdo;四字指其所在。

此词的作者登眺的方向，也正是西面，故开头写所见谓&ldo;关河莽微曛&rdo;，曛，落日余晖也;结尾则说&ldo;散余霞处&rdo;，余霞，落霞、晚霞也。

上阕写所见景物，视野由大而小，从旷阔到集中，从远处的&ldo;去往归鸦万点&rdo;，归到&ldo;是山村&rdo;上去，点出雪芹的居处。

&ldo;山村&rdo;之称，与敦敏《访曹雪芹不值》诗所写的&ldo;山村不见人，夕阳寒欲落&rdo;完全符合。

接着就想象其埋骨之地，以申&ldo;凭吊&rdo;之意说：&ldo;残石欺秋草，不表孤坟。

&rdo;他坟前的断碑残石，已早被茂密的秋草所掩埋，再要寻找墓址都很困难了。

所以只得像词的结语所说，在古城上眺望着落日晚霞的远处，以酒酹地，表示祭奠了。

我们退一步说，即使词的作者并不真正确知雪芹的墓址所在，只是据当时传闻这样写，那也是非常重要的证据。

在&ldo;墓石&rdo;出现之前，又有谁曾听说过北京有曹雪芹葬于张家湾的传闻?

从词的下阕所写来看，词作者还是相当关心并了解有关曹雪芹的一些事的。

下阕前半仍是景物，分两截：&ldo;回首&rdo;三句，当是说词作者曾见到过的雪芹故居周围的环境;借&ldo;桥迹都湮&rdo;暗示其身后萧条，许多往事也都随时间而湮没无闻。

这是回想中景象。

&ldo;认谁家&rdo;二句，则是眼前所见，是用以作对比的。

前面不远的地方，不知是哪一家的官邸，现在还建筑辉煌，气势巍巍，显赫得很。

后接四句写所感，也分两截：先说雪芹奋起如椽大笔，把他一生对世事的观察经历写成小说。

&ldo;黄衣&rdo;，西汉小说家虞初，号&ldo;黄衣使者&rdo;，人称&ldo;小说九百，本自虞初&rdo;;借代写小说的雪芹。

然后再说世人对雪芹的妄加嗤点评议是徒劳的。

所谓&ldo;牛鬼谤遗文&rdo;是说有人对雪芹传世文章乱加讥谤，比之为李贺的&ldo;牛鬼蛇神&rdo;文字，因而大有&ldo;尔曹身与名俱灭，不废江河万古流&rdo;的愤慨。

看来，词作者是读过敦诚的挽诗或其《鹪鹩阉杂志》的，后者有&ldo;余挽诗有&lso;牛鬼遗文悲李贺，鹿车荷锸葬刘伶&rso;之句，亦驴鸣吊之意也&rdo;等语。

但对敦诚以李贺比雪芹的诗句，不免有所误解，以为是在讥哂。

长吉歌诗，后人本多不一的褒贬，而杜牧&ldo;牛鬼蛇神，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&rdo;（《李长吉歌诗叙》）的赞词，也容易被人误当作是讥语，所以引得词作者生气了。

其实敦诚是极佩服雪芹的。

&ldo;牛鬼&rdo;之喻，只在赞其为文&ldo;新奇可诵&rdo;，并无&ldo;谤遗文&rdo;之意。

总之，我觉得此词是考证雪芹葬地颇有参考价值的资料。

周汝昌爬罗剔抉地搜集，功不可没。

我希望不要因为尚未查出它是何时何人所作就忽略了它。

附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