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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做了一个梦。
塞拉菲娜.多拉蒂从来都不是个多梦的人,然而每一次梦见什么,往往都不是她最体面的经历──话说回来,在近二十年的人生之中,她也未曾有过什么足以足以入梦的光荣时刻。
最近一次做梦,又或者是最接近于做梦的时刻,是在南行回法塔市、参加选拔的那一程路上。
她在半梦半醒之际,曾经梦见过儿时那一课占星术,以及那个她差点便成为杀人犯的晚上。
同样是犯罪,隔了十年之久的记忆仍然犹新,几天前的自然记得更清楚。
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时候的亚鲁古。
相识十年,他从未以这样的表情面对她,更遑论是出手加害。
塞拉菲娜很清楚,她所认识的人之中,只有亚鲁古一个没有不利于她的理由。
她曾如此确信,直至他把双手扣上她的要害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小屋里面,周遭的环境如此逼真,她甚至能感觉到创口的痛楚与微凉,还有灯光投来的浅薄暖意。
同样穿着黑色的及地长袍,亚鲁古却是唯一一个把兜帽拉起来的人,也正因如此,她才无法一眼认出对方,才会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瞬间选择松手。
对方早知她的弱点,把这一点都已计算在内,是真真正正地把她整个人拿捏在指尖之上。
甚至连塞拉菲娜.多拉蒂自己都这样认为:她不可能走得出那扇门。
她最终会死在小屋里面。
即使事情不往这个方向发展,她也会遭受宁可死去也不愿意遇上的事情。
塞拉菲娜见过逃出帝国的血仆,她知道被人当作一种材料、一种食物的话会有什么下场。
幸而作为法师,她还有一张足以翻盘的卡牌在手。
她十年来从未当众施展过魔法,在大陆之上也没有什么名号,对于一般人来说,塞拉菲娜.多拉蒂不过是个长一些的名字而已,除此之外它并不代表什么。
新相识的古布亚自然不知道她是神佑者,亚鲁古对她的能力也局限于治疗魔法上面,与其说是个法师,不如说是个本领强些的医生。
而古布亚对她的所有认知,都建基于“多拉蒂”
之上。
稍微思索便能想通当中的讽刺,她所憎恨的姓氏既为她带来麻烦,同时又是她最周全的掩饰。
古布亚把她当成了一个旁支的小法师,能力或许是有,却远远没强到以千人的力量也无法制服──事实上,在首次交手的时候,古布亚以为单靠他自己一个便能解决塞拉菲娜.多拉蒂。
她还记得自己在晨辉照耀下杀死对方那刻,他脸上的表情。
重来一遍的话,她应该再走近一些才点火的。
可能是她错觉,也可能是她当时已分不清想像与现实,她松开扼在亚鲁古臂上的双腕之后,少年似乎恢复过一点意识,罩在雪空之上的浓雾曾经消散。
这并不是说他不再执行指令,亚鲁古明显受了什么影响,他的体温低得不似常人,甚至不似个活人。
以当时的情况看来,他但凡还有一点神智,便该明白到这不是她留手便能解决的事态,危急关头时她不可能不自卫,而他也不可能打得过她。
再说了,初雪之期已过了三周,他不应该还留在北境。
按亚鲁古当初的说法,他跟姐夫一起北上寻找失踪的父亲,然后赶在姐姐生产之前把他带回家。
那时候离初雪还有几天,当中发生过什么事,有两个可能性:他们找到了,然后被古布亚抓住;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找到,然后被古布亚抓住。
中间有一点差别。
一点又微妙又关键的差别。
若是后者,那么古布亚抓住的大概是三个人。
在当下的北境要凑出一千人来谈何容易,绝大部份的猎户都已经南下另谋生活,塞拉菲娜很怀疑目前还有没有一千个人留在芬里极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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