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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岁那年,我刚上初中。
隔壁班有个混混,据老师们说,他整天不务正业,不学无术。
有一次课间,我看见他一个人在操场的角落里,正在玩弄一只麻雀。
他用手扯它的双腿,麻雀挣扎着想摆脱,却无法飞走。
他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,拿出一把美术课上剪纸用的剪刀,然后将麻雀按在地上,剪去了它的翅膀。
过程及其血腥残忍。
刚开始,麻雀还张着小小的喙拼命地叫着,左翅被剪掉之后,它扑腾着右翅想要飞走。
可腿被扯着,动弹不得。
他接着剪掉了它的右翅,并放开了它的双腿。
麻雀在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血里痛苦地翻滚,它的翅膀已经被剪掉,只能靠着细细的爪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爬行。
那尖利又微弱的鸣叫,一声一声没入浩荡的空气里。
很多年以后,我都还记得这个场景。
那只麻雀被血浸染的微微颤抖的身躯,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我没忍心看到最后,但也知道它肯定死了,没有翅膀的鸟如何能活下去。
又过了几年,我上了高中。
梁老师去世的那天,我感觉我变成了那只被剪掉翅膀的麻雀。
和梁老师的相识,是在一个画展上。
我对艺术没多大兴趣,那天是陪天熠去的。
画展上有一幅画很吸引我。
黑白素描,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的头,眼角耷拉着,浑浊的眼睛从画布上打量着外面的世界。
我在这幅画前站了很久。
身后突然想起一位老人的声音:“你很喜欢这幅画?”
我转身,看见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,站在馆内昏暗的光线里。
“只觉得有意思,我是看不懂这些的。”
我说,同时朝他走过去,与他并排站着。
我的教养叫我别挡住他的视线。
“看不懂怎么会觉得有意思。”
他笑了笑,又问:“你觉得哪里有意思?”
“这只老虎,画得邋遢又疲惫,眼神黯淡无光,透露着麻木和绝望。
没有一点森林之王的威风,可怜又可笑”
,我大胆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,“这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。”
我的想象,天马行空,看这幅画第一眼就觉得,这只老虎是在一个动物园里,身上伤痕累累,忍受着笼子外的人们惊奇的目光。
和我挺像的。
有意思。
“你学过画画吗?”
他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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