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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车(四上)
娇艳的晚霞,从背后将流光照在建阳关千疮百孔的关墙上。
一面大宋战旗,在晚霞中,孤独伫立着。
旗杆下,是一具具来不及搬走的尸体,有新附军,有破虏军。
他们都是宋人,却属于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。
关墙下,攻击者已经疲惫不堪。
关墙上,防守者已经精疲力竭。
“张元兄弟,你降了吧,凭你的本事,还愁此生不挂印封侯”
,建阳关下,王积翁的劝降声听起来已经像哀告。
被一道小小的关墙挡了两万大军十余天,即使今天能破关而入,战后他也难保被页特密实参上一本,追究消极避战之罪。
回答他的是一箭破空。
弩箭从关墙上直射而下,扎在护卫亲兵匆匆举起的巨盾上,箭尾白羽,在最后一抹阳光下微微轻颤。
破虏军营正张元吐了口吐沫,惋惜的放下手中大弓。
这是他最后一支羽箭,关墙上已经弹尽粮绝,四百多个弟兄还剩三十几个伤号,彼此依偎着,留恋着春日的温暖。
看着关墙下新附军窝囊的样子,张元笑了,有些欣慰。
抓起一块石头,在布满裂痕的关墙上,深深的刻上最后一道。
每一道,代表他张元和四百弟兄,守卫了此关一天。
将来历史无论由谁来写,张元名字后,都不会缀上孬种二字。
前几天,文大人派来的麾下爱将陈复宋抽调走了背后光泽城的全部士兵,去与页特密实决战。
给他带来了一封信,告诉他能守住建阳关,则守,守不住,可以自行决断撤离路线。
昨天,文丞相已经派信使告诉自己,前方马上与页特密实接触。
建阳关的守军的任务已经完成,可以撤退道邵武城,和那里的守军一起,凭借城墙继续于王积翁周旋。
但是张元不想再后退,这辈子,他已经撤够了。
特别是奉命镇守建阳关时,原破虏军将领那怀疑的眼神,让他不愿意再后退一步,给别人瞧不起。
“张将军,你说,文大人他们打赢得了么”
,一个老队长疲惫的身躯,向张元身旁挪了挪。
他也是上次邵武战役刚刚加入破虏军的,曾经与张元一起在黄去疾麾下效力。
“能,如果他们不是打退了鞑子,页特密实早从咱们身后杀到关底下了。”
张元望望远处的油菜花,万分肯定。
再过一个月,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菜油了,可惜,关上剩下的这三十几人,已经注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”
,老队长满足的嘟囔着,抱紧了手中的刀。
“杀退了鞑子,哪天杀回汀洲去,就能给我家也分几亩水田。
婆姨不会再笑咱没用,崽子们也能吃顿饱饭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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