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馄饨是穆宽在附近小吃街夜市买的,送的塑料小勺可能是和卖冰淇淋的在同一家进的货,只比拇指长一点不说,整个勺体还是平的,用这么个直板的小东西在巴掌大的方便碗里捞馄饨,难度可想而知。
男人笨拙地拿着小勺在碗里划拉着,半晌才成功捞起个馄饨,没等送到嘴边,馄饨又掉了回去。
别看他始终都是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,跟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,但舒慕还是看得出捞起馄饨时,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,而当馄饨没能吃到嘴里时,男人又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。
跟一次次求带回家却屡遭嫌弃的流浪动物似的,相当可怜。
舒慕握了握拳头,现在门外还有个要命的玩意,不宜和这位唯一的救命稻草动粗,否则他一定要和对方好好谈谈人生。
这年代不说家家奔小康,可也不至于捡剩饭都捡到医院病房来吧?这可是医院,您就不怕吃这碗馄饨的有什么传染类疾病?
虽然这么说总有点诅咒自己的嫌疑,舒大少无比怨念。
窗外雨声更大,“咔嚓”
一声,雷和厉闪几乎同时落下,没拉窗帘的病房瞬间亮起又骤然变黑,舒慕的心一哆嗦,顾不得继续腹诽,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,想把对方投注在馄饨上的注意力拉回现实:“大师,外面,外面有那个,你快出去看看吧。”
男人微皱眉头,抬眼看看他,低头继续吃,这回他终于把一颗馄饨递进嘴里,腮帮子一鼓一鼓的,让那张看上去帅气又成熟的脸多了几分幼稚可爱。
舒慕扶额,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货?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,可他怎么觉得这两句话都能套用在这位高人身上?传说高人不都是淡泊名利,远离凡尘吗,怎么他遇到这几位都这么不靠谱?远泽道人就更不说了,几罐汽水美得北都找不着的货,舒慕总觉得,要是把远泽和眼前这位凑一桌,没准分分钟就能干掉一整套满汉全席。
还得配两箱二锅头。
男人似乎从两次成功案例中摸索到使用直板小勺的正确方法,很快又捞出一个塞到嘴里,他吃东西很慢,每一口都极尽享受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是什么稀世美味,末了还不忘舔舔唇边的汤汁,再继续去捞馄饨。
“我说哥们,咱商量商量,您这会儿先停停行么,等你把外面那个打发走了,我请你吃热乎的。”
被男人磨得完全没了脾气,舒慕坐到空床上,肩膀都垮了,可紧绷着的神经让他没办法完全放松,时不时回头去看房门,生怕那个脑袋和手能分开两米半的家伙撞开房门杀进来。
貌似鬼类都会穿墙吧?如此一想,舒慕后颈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,这时他才发现,撞鬼什么的还是看不见比较幸福,虽说看不到会刺激人类潜意识对未知的恐惧,但总比视觉直接受到冲击要好,因为没见过鬼的,任凭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真正的鬼有多么吓人。
比如门外那位脖子或者胳膊能伸好几米的哥们,当然,也可能是他浑身的零部件都能拆解。
“热乎的,好吃吗?”
男人眼前一亮,灼灼的目光刷地落到舒慕身上,没等嘴里这颗馄饨嚼碎就硬咽了下去,看的舒慕嗓子一痛,生怕这位没等出手抓鬼就把自己噎晕过去。
别看这里是医院,有值班的医护人员,可目前门口有个灵异版门神,他也得敢出去找大夫啊。
“热乎的当然比凉的好吃,你想想,现熬的鸡汤,现煮的鲜肉馄饨,馅里的汤汁还没凝固,一口咬下去,香喷喷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,那滋味,哪是这种凉冰冰的玩意能比的。”
不知是看男人吃馄饨的时间过长,还是他本身就没吃饱,这么一说,舒慕自己也馋得不行,恨不能立马出去吃两碗。
不过在危机解除之前,他也就是想想。
只要一想到那张浮肿的死人脸说不上什么时候冒出来,他的食欲就会瞬间消散,不吐就算他抵抗力超强了。
“那,我要吃热乎的。”
男人纠结地看看还剩一颗的冷馄饨,咽了下口水,恋恋不舍放下小勺,慢慢站起身。
舒慕长出口气,总算搬动这位大神了。
起身想带着男人去收拾那个大半夜出来吓唬人的坏鬼,手却忽然被男人抓住,舒慕疑惑地回头,不晓得大师要干什么。
男人眨眨眼,好半天才闷闷地憋出一句:“是你付钱吗?”
舒慕脚下一划,差点没被脚边的床腿绊个跟头,使足力气甩开对方的手,舒大少咬牙切齿:“我付钱,你吃多少都是我买单,可以了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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