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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下旬,寿安宫微风送爽,廊庭袭袭飘散蔷薇香。
一身简丽宫装的太后素容淡雅地站在芍药丛前。
粉黄惹怜的花瓣被她抚在纤长指尖,她正皙手握执了银剪,漫不经心修理着眼前的枝蔓。
尚礼女官姚映敛眉垂首,立在她身后,声音徐缓宁柔地禀报道:“娘娘,去常州察查之人已回京复命。”
刘太后动作未改,声音淡淡地问:“都查到了什么?”
姚映趋步上前,一面用手中托盘承接了太后剪除的花枝,一面谨慎斟酌地答道:“回太后娘娘的话,来人复命有言:常州城内,不论是其太守纪广之,还是其通判郭允恭,均无心腹幕僚留居府衙。
所谓门客之流也多为临时召集之人。
平日闲暇,常州二公喜与衙内门客坐而论道。
说起议政谋策,却多是自身居中拿计,鲜少问于旁人。”
刘太后眉梢轻扬,目光明灭地望向手中的芍药枝蔓。
这枝蔓柔软嫩绿,就像是刚刚抽芽的柳枝,捏在指间,脆弱细瘦,不堪一折。
可是,它有刺。
那微不起眼的小物尖锐锋利,能将她指腹轻易刺破,一针见血。
“数日调查,就给朕这样一个结果?”
刘太后侧身转眸,声音微冷地望向姚映,“难道是要告诉朕,朕所提拔的官员无能刚愎。
放着门客幕僚不用,却偏偏喜好自作主张?”
姚映屏息低头,心中惶惶地补充道:“太后娘娘息怒,此次暗查之人在常州坊间所得消息与此并无相符。
坊间的百姓们在提起自州君长时,多誉其为官持正,抚民有方。
只有了了几个迂腐文人说到常州通判,会讥他昏聩老迈,难堪其用。
已糊涂到了听信闺中女儿绣楼痴言的地步。”
刘太后听罢哂笑一声,不冷不热重复道:“闺中女儿,绣楼痴言?他们这群人,是想将这些说于谁听?”
姚映脸色骤白,后知后觉恍悟到此言失察,莫不是在含沙射影,讽刺太后妇人当国?
好一群胆大包天之徒!
“太后娘娘。”
姚映抿抿唇,将声音放柔放软,温缓地宽慰道,“娘娘自秉国玺以来,礼贤下士,为政公允。
豪杰作为不让须眉男儿,早已是有目共睹,人尽皆知之事。
你在万民心中,地位威严崇高。
岂是区区几个跳梁小丑,靠着三寸不烂就能轻易毁谤消磨的?”
刘娥略抬了眼帘,似笑非笑扫一眼姚映,将手中银剪漫不经心搁置在托盘中。
“按照暗查之人所言,这常州赈灾举措背后所藏高人便是通判府的闺中幼女喽?”
姚映顿了顿,躬腰屈身,低低答道:“确是郭氏二女。”
刘太后远山长眉斜斜挑起,凤尾眼梢流转出悠悠神采:“这丫头,倒真是个伶俐孩子。
纵是不在京师,也总有法子让哀家时刻不能忘了她。
眼看官家大婚时候将到,她倒是确实给哀家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惊喜。”
姚映垂首喑声,屏气凝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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