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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国公世子萧禹在前台听戏听的正爽。
皇家的饭忒难消化,却不得不吃;皇家的戏只论国事,却仍然是好。
按说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断萧禹听戏的雅兴,至于蛮子们那帮臭不要脸的煞风景……那是什么玩意儿?能当戏听吗?
戏迷到萧禹这种程度,已然成痴。
迷是沉迷糊涂,顶多是一时的朦胧,一念成痴,就是一世的病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萧禹今天觉得自己有些走神。
这痴病也能好?萧禹自己悄没声儿的琢磨,总觉得哪里不安宁。
宋国公世子自小不大不小是个纨绔,没资格和肃亲王老爷子争个高下,自宋国公一脉往下,也是独一无二。
听闻萧禹是宋国公膝下唯一的嫡子,自小有国公夫人百般疼宠。
国公夫人来头不小,是当朝郡主,按辈分,是今上的堂妹,宋国公一向对郡主夫人尊敬有加,对这个儿子很是爱护。
萧禹周岁时,宋国公在府内大宴亲朋,排场弄的很大。
婴儿周岁宴,有个重要的习俗是“抓周”
,其实这个习俗不过是大人们的美好愿望,童子无忌,用模模糊糊的婴儿时期中那本能的反应来博大伙儿一笑,当不得真假,却图个彩头和热闹。
宋国公世子的“抓周”
在国公夫人的安排下端的分外隆重,陈设的大案上东西不多却也不少,印章、经书,笔墨纸砚一应俱全,还有算账的算盘,锃亮的银锭,装扮的首饰,以及哄孩子的吃食玩具。
抓什么是有说法的,抓了印章官运亨通,抓了文房四宝必定三元及第;若是算盘,那恐怕就是个财迷。
萧禹含着金汤匙出身,国公爷的家嫡长子,今后最不济也是个王侯公子的命,凭着脑袋顶上那一片祖荫,只要他不去参与谋反一类的作死,自在逍遥一世怕是不会成什么问题,钟鸣鼎食之家的后裔,只凭着他娘郡主的嫁妆,就够他一辈子纸醉金迷,钱财也是不缺。
至于科举,他是没必要指望着这个封侯拜相进朝廷,反正皇上看着他家祖宗的面子,赏个一官半职也不是大问题。
宋国公其实有点儿好奇,自己这生来命好什么都不缺的宝贝儿子,将来会是个什么前景。
奶娘抱着粉团儿一样的萧禹从厢房出来,大伙儿看孩子看的有趣儿,奶娘抱着他在陈设东西的大案子前走了一个来回儿,哄着他抓一个。
小孩儿眼神儿滴溜溜的转,咿咿呀呀说不清言语,走到摆着胭脂的地方,“啊啊”
了两声。
奶娘以为他看中了什么,抱着他俯下身去,谁知他的小胖手也不抓起那胭脂盒,只是摸了一把,转手就糊了奶娘一脸。
人群当即哄堂大笑。
国公夫人笑的不行,干脆接过自己这混世魔王的儿子,把他放在大案上,任他到处爬,只在一边跟着不让他摔倒了就行,果断放了奶娘去洗脸。
而萧禹在案子上爬了一圈儿,觉得没趣儿,干脆坐着不动了。
国公夫人失笑,哄着他选东西,他却百般不愿,眼神转过,直勾勾地只盯着个年轻贵妇人怀里那安静笑着的孩子。
这些萧禹自然是不记得的,奈何国公夫人每每讲到他在抓周宴上,偏要去抓平阳公主家的小侯爷时,都眉飞色舞绘声绘色,他想不知道都难得。
后来,那孩子不肯让他抓,他只得随便抓了个印章了事。
宋国公倒是因此很满意——虽然宋国公府不指着萧禹光耀门楣,但是名气出息从来不嫌多,这儿子若是有朝一日入朝得用,也算能告慰列祖列宗。
萧禹后来想想,有些事大概真的是天注定,早在二十年前,红尘命运就已经露出了那点儿掩藏下的隐约端倪。
有些人,小的时候是祸害,长大了以后是祸水。
做朋友是上了贼船,做情人是误了终身。
萧禹自己已经缺心眼儿的上了这贼船二十年,也不知还有谁替他缺那半拉心眼儿。
一语成真,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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