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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父说过,昏过去的时候不会做梦,所以直到死前他都在想办法克服重病导致的昏厥,不愿连见到那人的梦都被剥夺。
现在夏倾鸾才明白师父说的是真的,不过这倒让她很安心,她的梦里,从来都只有无声的火光鲜血、枯萎容颜以及淡漠离去的身影。
醒来时窗外昏暗,不知是黎明还是傍晚,房间里烛灯已熄,模模糊糊有些看不清楚。
颈间的伤口传来火辣痛感,又有些痒,夏倾鸾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摸,可是却动弹不得,迷蒙中有谁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,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得湿润。
“别动。”
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干洁汗巾轻轻拭去额上汗水,深色衣袖带起的微风吹在脸上,冰冷而舒服。
神识渐渐清醒,她试着抽回手,然而对方并没有松开的意思,一如他惯常的固执霸道。
即便光线晦暗双眼模糊,她依旧立刻猜到守在床边的是谁——除了他,又能是谁?
伤她骗她却又不肯放手的男人。
想要开口说话,可从喉咙中传来的是沙哑干涸的声音,动不得亦说不出,仿佛被无形的网束住,任人宰割。
蓦地,几滴冷水滴在唇上,丝丝冰凉流入口中,一直清润到喉底,火热干燥的感觉瞬间被扑灭。
微微侧目,是他端着茶杯目不转睛,面无表情。
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,想回来却又不想回来,夏倾鸾头脑一片混乱,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恢复神智,而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,不说不动,麻木一般,仿佛他们二人在一起就该是天长地久的沉默无声。
韦墨焰一手微抬她的头,另一手茶杯贴近,然而夏倾鸾扭开头不肯再喝一口,微弱的声音依旧沙哑:“云姑娘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
又是如此冷漠的表情和回答!
夏倾鸾挣扎起身猛地推开了他的手,茶杯跌在地上摔得粉碎,污渍溅了他满身满手,脏得似乎再也洗不掉。
他们之间要么冷清,要么激烈,从没有平衡的时候,无论是他还是她,已经习惯如此。
死寂就这般蔓延着坚持着,直到窗外光线透入,天色渐亮。
韦墨焰起身,细致地掖好方才那场小小争执中散乱的被脚,然后默默离去。
至始至终,他们只说了三句话。
夏倾鸾靠坐在床上,脸色漠然。
一切都该有完结的时刻,约定可以忘却,誓言可以作假,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是真实永恒的,即便有,她也再不会相信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白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冷清异常,就连最热闹的商街上也只剩下空荡的摊柜,踉跄的身影摇晃着,一路跌跌撞撞走来。
原本干净的桃粉色流裳裾裙满是泥污,失魂落魄的脸上目光涣散,仿若失了三魂七魄的行尸走肉。
云衣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,整个下午直至深夜,她都漫无目的地行于不知名的路上,不知不觉竟进了兰陵城内。
上午时她还自鸣得意地走入城内的一间酒家,而晚上就失去了一切如孤魂野鬼在此飘荡。
恍惚的状态让她并没有发现身后鬼祟的黑影,依旧缓慢而不稳地扶着墙沿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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