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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（第1页）

&ldo;爷爷，不要挖明介的眼睛，不要!&rdo;忽然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响亮起来，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阻拦，&ldo;求求你，不要挖明介的眼睛!他不是个坏人!&rdo;

&ldo;雪怀，大人说话没你的事，一边去!&rdo;毫不留情地推开宠爱的孙子，老人厉叱，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，更是心烦，&ldo;小夜，你也给我下去‐‐我们摩迦一族的事，外人没资格插手!&rdo;

‐‐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，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。

&ldo;给我先关回去，三天后开全族大会!&rdo;

在睁开眼睛的瞬间，黑暗重新笼罩了他，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，嘶声大喊。

&ldo;不要挖我的眼睛!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&rdo;

&ldo;明介。

&rdo;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。
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，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，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：&ldo;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&rdo;

&ldo;那些混账大人说你的眼睛会杀人，可为什么我看了就没事?&rdo;那双眼睛含着泪，盈盈欲泣，&ldo;你是为了我被关进来的‐‐我和雪怀说过了，如果、如果他们真挖了你的眼睛，我们就一人挖一只给你!&rdo;

从洞口看出去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

他看得出神。

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

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‐‐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

小夜姐姐……雪怀……那一瞬间，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。

你，从哪里来?
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

明介，你从哪里来?
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

在那个声音响彻脑海的刹那，那双明眸越来越模糊，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呼，极力抵抗那些连翩浮现的景象。

是假的!绝对、绝对不要相信……那都是幻象!

&ldo;明介，明介!&rdo;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，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，&ldo;没事了……没事了。

不要这样，都过去了……&rdo;

他在黑暗中睁开眼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，黑白分明。

&ldo;小夜姐姐?&rdo;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，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，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，喃喃道，&ldo;都是假的……都是假的……&rdo;

&ldo;不是假的。

是我，真的是我，&rdo;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，&ldo;我回来了。

&rdo;

&ldo;……&rdo;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

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

薛紫夜站起身，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，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

金盘上那一枚金针闪着幽幽的光‐‐她已然解开了他被封住的一部分记忆。

然而，在他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，还不能贸然地将三枚金针一下子全部拔出，否则明介可能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冲击而彻底疯狂。

看来，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

她回身掩上门，向着冬之馆走去，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

极北的漠河，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，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