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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糊涂!
糊涂!”
山云子看着古骜半晌,面上原本雾惨云愁之慨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苍凉音调,只听老人叹道:“你以为老夫教你数载,就是为了你能雪耻么!
老夫教给你的,是扶正天下之大道!
你若屈我之道而为兵为权立于世,忘了初心,那岂不是本末倒置、得不偿失?!”
“今日,老夫只希望你知晓,君子之于天下,既不能屈其道而与天下靡靡同流;亦不能为伸其道而与天下亢!
若与天下亢,不仅你自己将深陷危难,且道亦不得伸张呐……”
古骜有些发愣,面露悲戚地流泪道:“……老师……那古骜究竟该如何?屈道以迎世不行,伸道亢世亦不可……我当归去何处?”
山云子怆然:“君子立身,当储存天下之用,蛰伏观时,以谋待机。”
古骜再次叩首:“学生知道了,然今日之事,学生不敢忘,也不会忘。
学生会铭记今日之耻,不为雪耻,只为勉励自己,以致身天下!”
此事之后,山云子大病一场,古骜与云卬在病中伺候塌前,侍奉汤药。
这日郡丞荀于生正从京城回到江衢,鞍马未下,便急匆匆地来到山云书院看望山云子,只见荀于生以头抢地,伏首道:“是学生教导无方!
万死莫辞其咎!”
山云子抱恙于榻,有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:“去罢!
去罢!
去求你的富贵去罢!”
荀于生抬起头,流下的泪水浸湿了满须满面:“老师!”
山云子撑起身子,古骜忙在一旁扶住,令老人靠着坐好了,只见山云子望着昔日弟子荀于生苦笑道:“于生啊……老夫只有一言,你过来!”
“是……”
荀于生有些惶恐地靠近。
山云子以老垂之目看着荀于生,叹道:“今后若真有一日,你能得了富贵,还望你能重振山云书院呐!
咳咳……”
“学生铭记于心……不敢忘怀。”
荀于生放声哭了出来,承诺道。
就在荀于生来拜访山云子不久,简璞也在几日之后行色匆匆地从济北郡的简家赶回山云书院,来到山云子榻前:
“老师,事情学生都听说了。
以学生之见,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,我们不如搬入深山。
既然廖家要书院,给他就是,我们不与他争!
学生已向简家宗正言明,相借黄金万两,不如我们去济北博阳城重建书院,那里简氏族人皆在,定不会再出此冒犯之事!”
山云子看着不断在堂中急躁踱步的简璞,缓缓道:“唉……你不懂啊……传承之根,正在此云山,院址一迁,我可对得起列祖列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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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都乃后话,经此一役,江衢风云聚变。
若说从前山云书院尚秉持着‘笑看风云变幻,不为权势所累’之宗旨,那么如今的山云书院,却已然将其风烛残年之龙钟老态,展现于风雨飘摇的天下之中……
一时之间,云山之下,处处都能见到世家弟子返家的纷纷车驾。
于今,只剩那些愿意依附于廖家的留滞于山。
怀歆亦是这年冬日,启程归于上郡。
而与此同时,与廖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一众人等,不分士庶,则都纷纷投帖拜入山云书院进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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